漫画/赵斌

　　《咬文嚼字》发布年度汉字之后，汉字盘点开始进入高潮。“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死而复生，“房”也成为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发布的年度汉字。年度汉字，你看到了一个怎样的中国？

　　年终岁尾，又是发布年终总结的热潮。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种神秘而诡异的传统，人们以地球公转的周期作为一个阶段的回忆区间。平媒、网媒争相出专版特刊，权威机构发布数据数字和统计结果，语言机构推出年度汉字和词语——这种从日本推广开来的年度汉字活动，在近几年得到迅猛的普及。其主旨就是试图以精确到个位数的词语对复杂世道进行高度概括和深度提炼——这些词汇或者涉及家国，或关系民生；或者社会习用，或者风行于网络；在过去的一年中迅猛地占据了各种传播渠道。

　　这种提炼年代关键词的尝试并不仅仅存在于媒体的版面中，著名作家余华也有过类似的写作冲动。他有一本没有在国内出版的书，叫做《十个词汇里的中国》。在这本书里面，作家试图通过十个词汇来说明当下——“我希望能够在此将当代中国的滔滔不绝，缩写到这十个简单的词汇之中；我希望自己跨越时空的叙述可以将理性的分析、感性的经验和亲切的故事融为一体；我希望自己的努力工作，可以在当代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和纷乱复杂的社会里，开辟出一条清晰的和非虚构的叙述之路。”

　　余华的写作意图和年度词汇推出者的愿望几乎是重合的：通过对词汇的解读书写中国。

　　毫无疑问，汉语中使用率最高的词汇是“的”。这个最经常被提起和使用的词汇却是个“虚词”，无所指又无所不指，神奇得像老子笔下的“无”。所以倘若需要以频次来选择年度词语的话，必须确定是实词。至于词汇本身的所指（字典意义？）已经无关紧要，在传播中形成、变更、衍生的意义赋予这些词语新的内涵和外延。当人们觉得现有词语不敷表达所需，他们就凭空造一些出来。年度词语、年度新词语、年度网络词语、年度流行语的产生，依赖于它们在一年中无数的书写、宣讲、传播、沟通中被使用，在每一起新闻事件，每一处论坛空间反复出现，在无数人的交谈中口耳相传。

　　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还占据着年度词语的前几把交椅，新近兴起的“霾”，久居高位的“房”都指向了国人最切身的体验。空气质量和居住空间削弱了绝大多数人的安全感，这些最简单的生存需求在没有特殊事件发生的情形下，将是年度词语的常备入围者。

　　“中国梦”“三中全会”等词语体现了政治的力量，“喜大普奔”“不明觉厉”体现了网络创造词汇的快感，“待我长发及腰”则是幽默衍发的滥觞……然而，也要看到，年度词语并不只有产出，也有消耗。

　　年度词语本质上是一种批评和书写，以语义内涵去指称风云诡谲千变万化的时代。这种书写和批评限于文字的能指性，只能是挂一漏万，意欲挫万端于纸上笔下，掘阴沟以汇江河湖海。套用孟子的话说：非不为也，是不能也。（董啸）